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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民20年,她将粤剧带到新西兰:“美好的中华文化要和全世界分享”

廓如 新西兰中文先驱 2019-03-29



粤剧、川剧、京剧、茂腔……艺术和文化,展示着一个民族的精神与价值的独特性。本报《慢生快活》栏目此次邀请几位华人,从几个不同的中国传统戏剧种类的角度,讲述他们每个人在新西兰的艺术人生、海外故事。


主人公:陈谢冰心

剧种:粤剧

出生时代:50年代



大家好,我是陈谢冰心,来到新西兰20年,现在已经退休。我与我先生Peter(陈文辉)育有三个孩子、两个孙辈。


在新西兰,我过去一直是在奥克兰地方政府工作,担任Waitakere市议会秘书,时间长达13年,主要工作内容包括安排行政事务、负责会议记录、友好城市对接工作等等。


与此同时,我也一直都在从事粤剧表演和教学指导,并成立了新西兰粤剧曲艺社——新西兰现任总督Patsy Reddy女爵是我们的名誉赞助人。在她之前的上一任新西兰总督,及再上一任总督的夫人,也都曾担任我们的名誉赞助人。



(一)

 

在新西兰的这些年, 我教过的学生约有50人。我的学生绝大部分是华人,年龄多为30岁以上,也先后教过西方人和儿童,包括有西方学生向我请教有关粤剧的硕士论文,我对此引以为荣,还曾有一男一女两个西方孩子,才八九岁,跟着我学习了好几年,能够上台表演粤剧唱段,不过西方小朋友看不懂中文,我需要用英文字母来标写拼音,给他们提示指导。


现在,我的学生男女比例基本持平,但过去是男少女多,大约1比4。


在我的西方学生里,有一位40岁的妈妈,由荷兰移民来新西兰,目前仍在跟着我学习,她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。



我们粤剧社有80人,成立至今18年,先后演出大小型戏剧和演唱会近百场,大型慈善演出也有20场,包括在新西兰、澳大利亚、中国广州和香港,各地观众粗略估计应当至少有5万吧。这不包括奥克兰市政府主办的元宵灯节、中国春节、中秋等节庆活动。


粤剧社是一支非盈利的艺术团体组织,在本地华人社会非常活跃,我担任会长,我的先生Peter也鞍前马后、不辞劳苦,为帮助粤剧的传播、帮助粤剧社做了大量的幕后工作。


2012年,新西兰政府为表彰我为本地社会和中西文化交流做出的贡献,向我颁授了“英女王服务勋章”。


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,我和家人还有我们粤剧社都感到非常荣耀和感激。

 

(二)

 

我生于香港,长大后在马来西亚和香港两地都曾生活过。粤剧是我的最爱。


我的母亲是中国广州人,在香港出生,我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华人,由于那个时代学习资源有限,所以他的中文不是太好。


而我和粤剧的缘分,从年幼时就开始了。


那是在香港生活时,外婆带着我去看戏,舞台上的动听唱腔、优美舞姿,深深地打动着我。所以中学时,我和同学们都学着唱起了《帝女花》的著名片段,那时候,可以说香港几乎每个女孩子都会唱上几句。



在香港大学,我主修英国语言学和英国文学。大学毕业后出来社会,我从事行政管理工作,与同事们一起参加了“韵文粤剧学院”,这也就是我正式拜师学艺的开始。


那时候,我一边上班,一边下班后就在学院里学习唱念做打、表演技巧等。这样持续了约八、九年,也涵盖了我结婚生子、为妻为母的人生历程。


也从这时候起,除了一段短暂的特殊时期外,我的一生和粤剧几乎没有分开过。


这一生,粤剧的学习、排练、演出等等,我都是在承担工作、育儿和家务等等的同时完成的,可以说,我所有的业余时间和精力都在这上面,粤剧的确是我的生命之重。

 

(三)


移民新西兰是1996年的事情。


刚开始要出国的时候,我想,海外都是西洋文化,不会再有机会表演粤剧演出了。那时候,我在香港所有的重大场馆都表演过了,像香港大会堂、文化中心等等,当时我的想法就是收拾心情,从此告别粤剧表演。心中那种复杂的滋味,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吧。


移民初期,我们当然遇到了不少困难。


初到本地,忙于安顿生活、照看孩子上学读书等等,我的粤剧演唱自然是中断了。这就是前面所说的那个特殊时期。


但是没想到,在本地我逐渐也开始发现和接触到喜爱和演唱粤曲的一些朋友。


不过,当年这边的新西兰华人,我所见到的,还只是限于穿着日常普通服装、站在话筒前表演粤曲唱段。这还并不是一种真正的演出——也就是穿戴正式的全套戏装头冠、正式的舞台化妆、去完成整场的粤剧演出。


后来,慢慢地我找到更多的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,大家互相结识和聚拢在一起,开始逐渐壮大新西兰本地的粤剧表演艺术,把它进一步发展起来。最终成为大型的正规的粤剧演出。不过这是后话。


在中国花园里。左侧为陈谢冰心与先生陈文辉夫妇,

右侧为小女儿Sharon与先生Steven Lin夫妇以及宝宝Sonia。


迁居新西兰大约不到一年,我通过公开招聘的面试考核等流程成为公务员,进入地方政府工作。


我的先生也帮助市政府做翻译工作。


当年,这边的华人数量不多,学历高的华人在那个时候数量也少一些。那时候,我们见到一些本地出生的华侨,也就是大家称为侨二代侨三代的,对于中国文化不太了解,我的先生就帮助翻译并向他们介绍传播中国文化(后来他当选成为市议员)。

 

(四)

 

1999年,我们参与奥克兰市政府主办的“广州日”活动。当时,由我演出《昭君出塞》的折子戏,这也是粤剧大师“红线女”非常著名的经典戏宝。


为了这个演出,我还特意从广州定制戏服,并且指明一定要红线女演出的那套服装。


那次的演出,我的先生Peter也上场,扮演了护送昭君出塞的官员韩昌。我们当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。


Peter一出场,就用英文说“I am Han Chang”(意思:在下韩昌),这样的设计,是为了帮助那些与传统粤剧接触不多的新西兰中西方观众,去更好地理解和接受中国这种传统的艺术表演。



在这场演出中,我们的演唱走台身段等等全都是经典和正统的粤剧表演,但在对话当中运用了英文。


当时是在奥克兰市政厅的会堂Town Hall演出,观众反映非常好,而从广州来的一些记者们回中国之后,在广州《羊城日报》上以大号字体的标题刊登报道说:“新西兰人用英语演出粤剧!”也是成为当年的美谈了。


再后来就是2000年,我创立了新西兰粤剧曲艺社,大家共同努力,做了很多的社会工作,例如2013年,我们通过举行义演获得筹款,向奥克兰市西区的医院Waitakere Hospital捐助兴建中国花园(憩园) ,同年10月,中国国务院侨办向中国花园赠送了一对青石狮子,表达美好的祝福。

 

(五)


回忆当年退休以前,我的工作和生活都非常忙碌,而且我在政府地方议会里担任秘书,虽然别的职位上也有华人,但还不曾有中国人担任这个工作,这是第一次。不过也由于这个原因,我也有机会帮助发扬传播中国文化,包括宁波和Waitakere(当时是Waitakere市)结为姐妹城市,中国政府代表前来,以及我陪同新西兰本地政府前去考察会面等,我前前后后做了不少的相关工作。


你问我,到新西兰之后又要工作生活,又要演出、教学、组织社会活动,是为了什么?——除了兴趣爱好之外,我也觉得,作为华人移民,我们有一个义不容辞的责任,就是传播自己祖国的文化艺术和传统。


这些年的粤剧演出和教学,我最大的感受,还是一种巨大的满足感。除了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同外,不少学生和剧社会员对粤剧艺术的认识,都是“从零”开始,到越来越深入地走进这门艺术当中。



剧团的演出需要费用和资源,我们自己找资金,得到社会上的热心人士和公司的捐助支持等。不过,近年来越来越难了,可能因为现在的华人团体也多了,不像过去寥寥无几屈指可数。当然这在另一方面也是好事,华人社区在发展壮大。


在海外推广粤剧,困难有不少,我们都克服了,而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?——诚然,不少朋友对粤剧很感兴趣、也投入了很多时间在学习和训练当中,但是由于大家毕竟兼顾工作和家庭,所以,即使非常喜爱也只是一种业余兴趣,而我仍然非常渴望,能够遇到那种把粤剧作为一个专业和理想来追求的热心人士。

 

(六)

 

现在的我,每天还是至少练习一两个小时,有时三四个小时,如果要演出的话,时间还得加倍。前人说:“台上三分钟,台下十年功”,艺术修养的培育积累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


目前我也仍然在深入学习,跟随京剧国家一级演员李丽萍老师进修,艺术的追求并无止境,诚非虚语。


为什么我认为在海外推广粤剧很重要?除了兴趣之外,也是因为我们要保存好自己的文化。——来到了海外,我们对于本地的文化和语言,自然而然就会熟悉,因为至少每天都在听到和接触到。但是,如果丢掉了自己民族的传统,同时在文化上又并不是一个西方人,那不是一个没有根的人了吗?


2015年演出《白蛇傳》,在新西兰奥克兰Aotea Centre


无论在海外多么日久天长,你的皮肤容貌和文化心理,依然还是中国背景的。新西兰是一个包容多元文化的社会,每一个民族都拥有自己的特色,这是它非常美好的地方,而你既是新西兰华人,你也要是有自己的特色,我们中国的文化艺术这么美好,为什么不和全世界全人类分享呢?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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